文/盛昀
“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机遇是前所未有的,我们面临的是从无到有的、开创性的事情,有太多事情可以做,当然,我做不了那么多事情,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局限。但在我能做的范围内,我希望做到我们这一代该做到的份上,不要留下遗憾。我希望我们这一代的新闻人,能给整个民族留下一些响亮的媒体品牌。” ——黎瑞刚
自校报到电视台:入行在世纪之交
黎瑞刚出生于1969年6月13日,祖籍广东中山小榄。他来自一个普通家庭,父亲去世后,母亲在国营单位工作供两个孩子读书。
高中时,黎瑞刚就读于复旦附中,他参与了上海《青年报》的学生记者团、创办报刊。在高中的一次语文课,老师要求写颂扬雷锋精神的《路标》读后感,黎瑞刚的文章写道:如果每个人都做永不生锈的螺丝钉,那么整个社会就会把人的个性埋没掉,大家都在高度一统的集体人格之下,社会将无法发展。
弃理转文之后,黎瑞刚从兰州考回上海复旦大学,进入新闻系学习之后,担任复旦大学校报《复旦人报》的主编。读研期间,他的方向是中国新闻史的研究——“当时我觉得我一个即将走向工作岗位的年轻人,未来我可能会像这一堆旧纸堆里面的所有的我的这些前辈一样,成为一个新闻事业的传承者,把这个新闻这个事业能够发扬光大”。当时的报纸仍然是社会的主流媒体,但在这期间,黎瑞刚开始接触到了广播电视,逐渐有了兴趣。他说,“我觉得,电视的表现力更为丰富,手段多样,而且,电视工作的团队特性,跟人打交道,特别适合我。”
1994年于复旦大学新闻学院硕士毕业后,他进入东方电视台工作,成为了社教专题部的一名记者,参与制作《今日印象》。黎瑞刚自己回忆,“工作第一年,我可以说是栏目组里最勤奋、最高产的一位编导。”从编导再到制片人,进台三年后,黎瑞刚创办了《新闻观察》栏目。作为黎瑞刚首次一手创办的新节目,《新闻观察》在一年内就拿到了众多奖项。
由新闻人到掌舵手:浪潮中的传媒企业家
黎瑞刚在1998年担任上海广电局总编室副主任,进入政府工作。进入体制内带给黎瑞刚一些新的见识,他自己提到:“其实在体制内的经历,对有悟性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一种锻炼。”这是黎瑞刚第一次进入体制内工作。
2001年11月10日,中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2002年,黎瑞刚出任刚合并完成的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SMG)总裁和上海第一财经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他也是当时中国最年轻的地方广电媒体集团的一把手。
21世纪初,中国整个社会都在进行市场化改革,传媒业在市场化的大背景下也正在进行改革。然而,市场化的媒体仍留在体制内部,保持了国有属性不变。私营媒体仍然不被允许,中国的媒体市场处在了媒体监管和改革开放的角力中。
黎瑞刚对SMG内部的干部员工提出批评:“最多只是个山羊,没有一点狼性,缺乏市场拼搏的激情和能力。”SMG是地方的国有媒体,同时面临着地域和国有体制等等的复杂因素。但也正是在上海——既是改革开放的前阵线,也是传媒领域体制改革的先驱,给黎瑞刚带来了更多机会。在黎瑞刚看来,中国的传媒行业正在经历一个从封闭到逐渐开放,从完全国有走向市场化的一个过程。
黎瑞刚上任后,开始了对SMG的改革,他带领SMG在许多领域进行了大胆创新——“随便举个例子,SMG最早做制播分离改革,包括后来像灿星这样的团队,我还是走在蛮前面的;我们做IPTV的时候,不要说优酷了,连视频的传输分式也没有很普及,没人相信我们可以用电信网络来传电视节目,再造一个网络市场,但是我们后来做成了;我最早做电视购物,今天东方购物是中国最大的电视购物频道,一年人民币80多亿元的销售额……”
黎瑞刚做出的一些决策往往冒着风险。他不是作为一个官员在投资,而是作为职业经理人,抢先进入以后可能带来高收益的市场。他认为自己大致是与社会的主流价值吻合,但除此之外,也有叛逆和创新的地方。
在十年间,他将SMG打造成了“中国版的维亚康姆(Viacom)、新闻集团(News Corp.)”《中国企业家》的报道中提到,体制内的权威批评他,市场化的权威质疑他,黎瑞刚似乎浑身是刺,总能引起摩擦。实际上,他是中国文化产业最长袖善舞的操盘者,最终能获得双方的拥抱。”黎瑞刚充分发挥着自己的优势: “对体制的理解,对政策的理解,包括跟政府的沟通能力,所以我们做一些贴近政策、突破限制性的东西,我们又不越界。
从中国到国际:“华人好莱坞”的追求
“中国可以诞生像阿里巴巴这样大体量的IPO公司,为什么不可以诞生世界级的媒体娱乐公司?机会一定会有的。”黎瑞刚称自己的独特优势在于跨界、混合,懂得体制内和体制外,懂得传统媒体和新媒体,懂得内容和渠道,懂得境内和境外。他“懂得体制内外”的原因来自“两进体制内”的经历——2011年,黎瑞刚调任上海市委副秘书长、上海市委办公厅主任,“二进”体制内。而“懂得境内与境外”,则与其2001年在哥伦比亚大学进修时的见闻相关,同时也和黎瑞刚长期在改革开放的前线——上海,从事媒体行业工作有关。
2004年4月,在广电总局的许可下,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又与CNBC正式签署了合作协议。黎瑞刚在接受《财新》采访时也表示,从长期看来存在“全面合作的可能性”。除了CNBC之外,文广集团还和索尼、维亚康姆都签订了许可协议,将原创内容远销海外。
在当前,海外内容进入中国市场仍然面临许多障碍的情况下,传媒企业家Arturo Casares提到黎瑞刚时说:“他是中国媒体和国际媒体之间最重要的桥梁。”
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CMC)成立于2009年4月,是第一个获得国家发改委备案通过的文化产业私募股权基金(PE)。而作为董事长,黎瑞刚则与众多国际传媒公司有着密切合作:接手星空传媒后,模仿荷兰综艺做出了火爆全国的《中国好声音》;与香港TVB建有合资公司“翡翠东方”。2012年,黎瑞刚和梦工厂合资组建了东方梦工厂,内地票房过10亿元的《功夫熊猫3》就是东方梦工厂出品的其中一部电影;2013年成都财富论坛上,又宣布与时代华纳达成战略合作;2017年,黎瑞刚出任好莱坞三大经济公司之一的CAA的董事,双方宣布合作共同建立CAA(中国)。
国际视野下内容行业的经营长跑
2015年,黎瑞刚成立了华人文化控股集团(CMC),投资领域扩张后改名为CMC Capital。
而在这个全球化遭遇挑战的时代,黎瑞刚依旧在探索和国家政策方向保持步调的路径。
2016年, CMC在中国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策划指导下,与华狮电影发行公司共同搭建发行平台“中国电影,普天同映”,在全球300多个城市建立了发行渠道,同步发行和放映中国最新电影,“如今绝大部分中国最好的电影都是由我们在海外进行发行,这是一个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平台。它的意义未来才会真正体现。”
除了电影业务之外,在平面和线上传媒领域,华人文化入股的财新传媒是中国唯一一家入选FIPP(国际期刊联盟)发布的《2020年度全球数字订阅报告》的媒体,“财新是国际媒体引用率最高的中国媒体之一,可见财新传媒对于中国资讯、中国故事的国际传播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平台。”
对于传媒行业和全球化的关系,黎瑞刚认为,“中国的资本进入西方的传媒娱乐行业,不光是买买买,收购资产,更重要的是用资本撬动整个全球资源的整合,这是我觉得我们需要担负的新的使命。”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希望中国的资本对全球有贡献,同时我们希望学到东西,帮助我们创新,帮助我们改革。同时,也希望我们的产业能跟全球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