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凡宇
埃德溫·蘭德說:「人們應該站在人文與科學的交匯點。」這是伊險峰在2013年《第一財經週刊》編者的話中引用的句子,這編是他對新聞媒體工作的一種追求與信仰。
伊險峰,著名媒體人,1992年從遼寧大學中文系畢業後,被分配到瀋陽鐵路局做報紙編輯。之後還做過瀋陽的《第三產業報》,又到過北京加盟《經濟觀察報》,參與《經濟觀察報》在上海的工作,曾任《經濟觀察報》新聞主編。不久又趕上《東方早報》創刊。在《東方早報》工作兩年後,又回到了北京,領銜創辦了《第一財經週刊》,任執行總編。
《第一財經週刊》是中國第一本每週出版的商業新聞雜誌。2008年初創刊之際,正值互聯網熱潮興起,中國傳統紙媒行業發展的黃金時期已經過去,但《第一財經週刊》在創刊僅3個月時,發行量就達到八萬份,最高峰時,發行量超過十七萬份,是中國發行量最大的商業新聞雜誌。
關於該刊創辦的成功,伊險峰說:「市場機會是平等的,每個企業都可能會看到這個機會,只不過是能不能抓得住。」可以說,伊險峰團隊正是抓住了這個市場機會:一財創刊之前,伊險峰認為做週刊比做半月刊更合適,因為當時已有商業類雜誌——《中國企業家》和《環球企業家》等都是半月刊,週刊的市場是空缺的。從商業內容來說,公司運營類的報導是沒有的。從讀者的角度而言,市面上沒有針對一二線城市年輕白領及剛畢業的大學生的商業類雜誌。《第一財經週刊》正是抓住這些市場機會,成為一本出色的商業雜誌。
媒體是需要隨時擁有創新精神的,追求人文與科學結合的伊險峰不會止步於《第一財經週刊》,在6月23日出版的《第一財經週刊》卷首語中,伊險峰正式宣佈離開一財週刊,他與雜誌的老員工楊櫻、黃俊傑一起創辦了《好奇心日報》。關於好奇心,伊險峰是這樣介紹的:「好奇心日報之所以被命名為好奇心,是源於我們相信在生活中最稀缺與最可貴的唯有兩個東西,想像力與好奇心。」
《好奇心日報》脫胎於《第一財經週刊》,它定位於商業洞察、生活方式、年輕中產,能夠順應新媒體熱潮,嘗試新型的資訊組合,網站首頁以圖片形式代替了一般的長文字,每篇文章都被精准分類,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覺。文章以短小精悍為特點,相較於傳統刊文,內容更加平鋪直敘,能夠快速抓住讀者眼球,也滿足了碎片化閱讀的要求。「從2008年《第一財經週刊》創刊到現在,6年多的時間中國商業社會或者文明發生了太多的變化,推出《好奇心日報》也是順應這些變化的一部分。」伊險峰這樣說。
傳播學研究者方可成曾這樣評價伊險峰:「一個有才華、有豐富的新聞業經驗、又熟悉互聯網的媒體人,朝著數字媒體的方向探索。」
從傳統媒體到互聯網媒體,介質變化了,舞臺更大了。但是伊險峰仍然堅信,精耕細作地做內容仍然是媒體吃飯的本錢。在他看來,對讀者需求的瞭解,並琢磨怎麼用手中的這只筆來滿足這種需求,應該是媒體人時時要放在心上的。無論是在《第一財經週刊》,還是在《好奇心日報》,他都格外重視新聞內容的價值,不能容忍對內容的粗製濫造,不能接受對讀者需求的忽視。優秀的、有價值的內容是伊險峰對新聞的信仰。他在接受中國記者採訪時說:「我的價值觀其實很簡單的,就是給讀者提供有價值的內容。對所有的稿子,我們在開選題會的時候都在說,讀者從中能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伊險峰強調創造力。他說,媒體是一個需要發揮創造性的工作,也是創意工作的一部分。如實地報導這個世界,給用戶創造更多的價值,這本身就已經實現了工作的意義。他們的團隊會在每天下午開產品開發的會議,討論要有哪些創新好玩的東西。任何天馬行空的想像、各種大膽的想法都可能成為實施的方案。創造力與價值的創造,在好奇心得以體現。
正如伊險峰在2015年接受媒體採訪時所言:「我相信,這也是好奇心日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條——在人文和科學間找到平衡點的同時,還需對世界抱有一顆不隨年齡而衰減的好奇心。」
要說《好奇心日報》的軟肋,那應該是沒有國家頒發的新聞牌照,所以,它始終不算為一個「名正言順」的媒體平臺。2018年8月2日,好奇心日報被上海、北京網信辦約談,之後停更一個月。2019年5月28日,好奇心日報的網站和app宣佈再次停更3個月。
“我們處在一個不能過多解釋自己處境的時期,不過即使隨便講,或好或壞,我們也沒有太多好說的”,好奇心日報在停更聲明中寫道。
在這場風波之後,好奇心日報收縮了團隊規模,調整原有欄目,只保留了“大公司頭條”、“城市早報”和“為什麼讀書”、“好奇心研究所”四個欄目。調整後的《好奇心日報》將目光聚焦於中國城市上,他們挖掘生活的意義與城市的內涵,依舊給讀者帶來有價值的內容。
優秀的人生是需要時間打磨的。伊險峰更為自己定下十年讀1000本書的目標,他在接受群島記者採訪時提到,托尼·朱特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一位作者。繼續保持求知讀書的狀態,是他未來十年的目標。
回顧二十多年的工作經歷,伊險峰說,《經濟觀察報》的工作經歷是他世界觀的轉捩點,之後的經歷更像是這種世界觀之下的一種水到渠成的事情,不管是做《第一財經週刊》、好奇心日報,還是未來的其他方向,到頭來都是在做自己。
“我們可以期望最好的結果便是在不理想的情況下做不完美的改進,或許這也是我們應該追求的。”